「回新竹」這件事


  這學期回新竹的次數多了,同時也意味著搭統聯「新竹-中轉」路線的次數增加。每週二,早上在東海還有課,下課也已是十二點。在東別隨意挑個東西吃──多數時候、很想掉頭便離去,因為滿滿都是人──我是不得不吃:一門上到六點的課、偶爾還會發生老師不想下課的意外,這很折騰人啊、好比內憂外患。所以還是會督促自己非得買個東西吃。但想要坐下來、好好吃上一碗飯(?)/一碗麵(?),就沒有這種閒情逸緻:最遲、我非要搭上午後一點的車,不然那天便可以直接翹課了。根據「勤幹合作條例」(該修法了…因為我不再有半夜回到台中的機會),簡三八──就是我那台可愛的變形金鋼,雖然好像在叫自己──於週二交付黃大爺,他老大週三要上以愛師/愛愛愛的課、於二校區。為避免造成困擾,自己坐公車到中轉即可、反正抵車資也是剛好。這樣兩點半可抵達新竹,走到獨角仙大樓的系辦、差不多是兩點五十分;檢查櫃子裡是否有東西、新的讀本;走上C510、包包放在最後頭,差不多是五十五分;裝滿一瓶水,再吸幾口新鮮空氣,回教室、等候老師到來,此時約三點十分。這幾個禮拜是秀華老師、同Simmel肉搏著。
  以上只是描述性交代。我想搭公車通勤的人可能都會有類似經驗:遇上同一群人。在固定的時段,遇到相同的人、齊等車;或是固定車班、現代社會的規律橫擺在眼前;又即、會碰到固定的幾位司機。雖然許多時候,睡眼惺忪的學生總是認不得司機/當然不希望司機也是睡眼惺忪啦。在此、我也不想硬扯都市生活的生冷交織、實則不一定然。這是有趣的比較:舉凡幾種大眾運輸工具,意味不同可能。現在看來、所謂越現代化/高科技的運輸方式,同時也指向司機/乘客斷裂的程度──在此可細究流動/隔離/安全概念/標準化等面向──客運在運輸成本比較上、其機動性高/場站成本低之特色,他不可或缺。扯遠了、這些是地理學的臭概念。雖說其機動性高,但客運總有營運路線(政府允許路權)、而不是隨意開著。他們沿著小路/幹道、串起一個個城鎮,把人載進來/把人載出去。我不想去算路線最高效率……那是數學問題。每一條路線、串起一群一群人,這是一個社會學式發問:他構成互動之可能,同時、也是寫故事之可能。之於每一位乘客,司機總是特別──不好意思、這幾個禮拜同Simmel肉搏著,所以我要用貨幣的角度切入──在搭車這個交換過程裡,乘客擁有貨幣、因為貨幣機會成本之想像威力,俗稱「有錢就是大爺」,交換得是運輸與服務、這是特定內容;但對司機而言,每位乘客同樣平等,每段票的價位相同。後面接著是流動。也因此、司機之特性/同這台車/同這條路線,可以具體聯結在一起。若司機忠誠遵守僵制/安全/標準化規定,恪遵禁止同乘客聊天,那也就沒什麼好搭:流動創造互動之可能,但若是標準化/無個性的駕駛、也就是最模範的司機,那麼他也不可愛了:因為不知道要愛他什麼,像似沒有磨擦力、促使都市的脈動流暢。但有些時候、仍可以遇見具特色的司機:645那位阿彌陀佛的司機/綠色中壢那位總是擔心冷氣不夠冷的大叔…其特殊個性在交換的過程中、被突顯。現在回新竹的路途,可以區認兩位司機:其一非常親切,提醒東提醒西,到新竹時、和善地提醒乘客別忘記隨身行李。是位嘮叨貼心的司機;另一位比較直率點,用著粗獷的吼音、習慣的口語,告訴乘客到站。這些不過是發生在你我身邊的尋常故事,卻相當迷人。往往、很容易讓人忘記同他們的關係,乘客與司機的關係只建立在貨幣交換上,只有貨幣、運輸與平安險的互動,沒有/也不准有人的溫度。少有人會擔心司機感冒、或是關心他跟老婆吵架,大多時候是忘了他們是人/或他們的存在:在這具體/有限/封閉的空間裡,陌生極度猖狂、沒有一絲散佚的機會。我沒有要濫情的意思,我知道就算認識司機、車票也不會打折。或許圖一個熟悉感、比起純貨幣交易來得溫暖,也讓這個移動過程具有意義/故事:故事者,人物鮮明、關係深刻也。讓時空壓縮不至於扭曲自己/作為一個人。
  這段文字源起黃大爺、他在大一社會學學年報告做這方面的觀察。我只是就他的視野做個註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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