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OOL

　　剛才洗澡所使用的是「從冰箱冷凍庫拿出來的沐浴乳」。
　　這絕對不是老鼠般行為、到處亂藏東西之下場（還不小心忘記）；我們也沒有在玩捉迷藏。只不過是無聊所致，即便他有理論與實務上的支持、支持我作這個實驗。

　　自曼秀雷敦（MENTHOLATUM）投入男性清潔用品競爭之列、強打運動員掛保證的清潔效果，價格偶有下殺、來勢洶洶；各家陸續有新產品推出、以免命喪激烈競爭：為強調產品的特殊性、其中包含幾款冰冷效果之清潔用品。他們當然不是第一個，前有澎澎（PonPon）請來孫鵬、一直「激激叫」。
　　以前使用麗仕的「瞬活煥采（沐浴乳）」、因（宣稱）內含有薄荷成份，使得接觸／清潔皮膚同時、確實有冰涼之感受。但沒那麼強烈。因此看到冰冷系列產品時、雖然沒有質疑其冰涼之效果，但也期待「可以達到何種程度？」前些時候、蜜妮採取低價促銷的方式、推廣新產品，我順道入手一瓶──不要問我現在擁有幾瓶沐浴乳，我不能給你確切數量──經過幾次使用，其所造成之冰冷，不得不訝異皮膚竟然如此好欺騙／好拐！其單純好似「把自己放置冷凍庫」，好傻、好天真。他所造成的感受，不若手握冰塊、那麼地直接：甫接觸、還只是普通的沐浴乳；再過一些時候、泡沫佈滿全身，沁涼深植皮膚下／在身體之中、迅速漫延。無論如何磨擦皮膚、他仍不為所動，甚至洗澡熱水沖去泡沫，依舊無動於衷。直到吹完頭髮，才是往常的清爽感。
　　只是放眼望去，冰冷系列多屬於男性標籤的清潔用品。各家的表現手法亦不相同，考驗各品牌的創意、要在視聽傳播中表現「冰冷」一事。露得清（Neutrogena）（淨涼微粒洗面乳）直接透過色彩的變化、搭配黃立行的特寫，背景由暖色系轉向冷色系，其訊息一目瞭然；PonPonMan（激酷清潔類）在廣告中、強調「叫」的重要性，「讓男人激激叫」，而且不要叫的話、女生會跑掉。我始終不能理解，「性別」與「叫」之間的關係為何？女性並非與「叫」無交集，尤其某些面向上、後者具有相當之重要性。在此撇開性別不談，起碼我可以接受冰冷所引發的叫聲，我記得自己在清徹的小溪總會「該」個幾聲、還有影片為證；蜜妮（Biore）則是藉由張孝全表演惱人的悶熱粘膩感，召喚每個人在夏日夢魘。概略看來、他們面向不一地操作混覺（synthesis，老橘子學長的用法），傳達這不可能的任務。不過很有共識地、都很照顧「冰」的傳統／直接想像，包括寒氣冒煙、冰塊...等。先前麗仕（Lux）亦請蔡依林從（虛擬的冰天雪地）走出來。
　　冰涼固然不是唯一訴求，不然直接買冰塊即可、要不買台冷氣也可以。冰涼只是加分項目，作為清潔用品的天職、他就是要洗淨。尤其作為男性標籤的清潔用品，在訴求與設計上、自是與普遍清潔用品有所差異。在PonPonMan的產品介紹即寫道：「根據醫學研究顯示，男性的膚質與女性明顯大不同，活動量大的男性不只流汗量大，油脂分泌也是女性的2倍，而皮膚厚度更是比女性厚20％…」而曼秀雷敦則諄諄教誨：「如果沒有適當的清潔、保養，也就容易產生毛孔阻塞及肌膚乾燥等問題。」因此「更需要使用『男性專用』的清潔用品。」產品的效果如此、於是男人的形象亦如此，很髒、他是更加需要被清潔的對象。社會學比較會吹毛求疵，總不免小心翼翼地檢視自己是否已經結構（外在強制力）操控：對於商品的命題，概言之、便是男生很髒，他援引「科學結果」來佐證說法；然而實情是、澎澎已經算比較誠懇：其他家只含糊地說男性需要徹底洗境汗水與調理油脂，結果對自己皮膚該放置在何種分類、仍一無所知。有些商品也直接大剌剌地標示：「適用油性肌膚」，但是我上網找不到油性肌膚的辨別方式、很囧。就澎澎那段定位說明亦然：全身上下、膚質不一，他所指稱的油脂分泌兩倍是指哪些部份？臉部（T字部位）與頭皮可以接受，可是其他部份呢？而兩倍的基數又意味何事？這樣的狀況，往往促使男性直接掉入「臭男生」的自我認識、是亟需被洗淨的對象，並尋求淨化的方式。而男性清潔用品是唯一的救贖：「骯髒」是連結個人（生理）與社會的一種古老方式，社會秩序的分界悄然浮現，因此「汗水決定男人的樣子」。（所以是多點好還是少點好啊？總之無法讓小狗跳到凍未條就是）
　　所以男性應該是什麼樣子？在潔淨層次外，這些商品代言人便成理念型的探險者，嘗試為這個時代的「MAN」下一個的定義。不過總地來看，他們（在外形上）多是濃眉大眼、壯碩的身材、外形俐落…。喔～原來這樣就叫作「MAN」！上次見到久違的楊、他被吳逼著「講自己很MAN」，兩人你來我往幾回後、楊才小聲地說自己很「MAN」。語氣不那麼肯定，講完後、他自己還不自覺地笑了。這一段、並非站在大男人本位主義上，笑稱他人很娘或是怎樣、起碼我沒那麼蠢；需留意的部份是、不同類型交疊的衝突，給男性刻版印象一計當頭棒喝。於是乎、倘若請其他類型的男性代言，譬如混揉女性特質（我就不多舉例）、或詼諧逗趣，或許可以表現出男性的另外一面，我倒覺得挺有噱頭（與深度）。下次要楊來演演看好了（譬如「讓男人激激叫」）。
　　連同產品包裝上、亦企圖表現男性風格。澎澎、蜜妮與水平衡皆然（比較自家品牌內的差異），採用對比色彩與高彩度低亮度的配色、以強調強烈風格。大賣場多會幫他們自成一區。不過也因而突顯男性之渺小：相較於並置及背後的化妝保養櫃。（這句話是劃地自限了些）
　　一瓶沐浴乳、包括他的味道，使得男性表現／操作／再現「MAN」生理、心理與社會意義，而成為男人。

　　為了滿足我無聊的好奇心，於是乎、我選定MAN-Q的檸檬馬鞭草作為對照組。他本身未強調冰涼效果，因而我土法鍊鋼地…將之放置冰箱冷凍庫、一天，待隔日洗澡時，體認他的冰涼效果。所幸我家的冰箱冷媒不足、無法使之凍結，否則實驗提前失敗。就結果而言、他在接觸的那刻保持冰冷，只是被我的體溫加熱。於是泡泡如往常、氣味如往常、洗淨感受也如往常。
　　然而叫人可悲的是、我竟然只有冰冷等詞彙與向度，來認識這種感受：他或許與溫度無關。

　　既然有個夏天限定產品（冬季清庫存），一般而言、應當不會想拖到冬天使用──等我用了再來報告心得──那冬天怎麼辦？豈不是重夏輕冬，在這是個眾人皆吵著沒糖吃的年代。那冬天來推出「暖和」沐浴乳、具有暖烘烘之效果，廣告口號可以用「越洗越熱（樂）」。先是想到辣椒膏、普拿疼肌立之類的玩意兒，他還有大顆粉圓！若這樣說來、曼秀雷敦較有領先優勢。不過無聊歸無聊，我覺得他有市場啦，針對血液循環不良（手腳冰冷）、身體勞務工作或運動員，應該頗具吸引力。

　　因應大爺即將修習社會科學研究方法：請試著為「男性」下概念型定義（conceptual definition）與操作型定義（operational definition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