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可以是一張鐵道攝影的作品,起碼有火車,不至有人提反對票。
我無意去挑戰閱讀者的能耐、能夠指出該圖特別之處,一直以來,我都習慣設定閱聽對象,此處如此,該處亦然;許多成果其對話的對象實則指向遠方,縱使穿梭各層脈絡,遠處有同行者一目瞭然。
這並不意味著我毫無同理心。這班列車的特別之處在於:它是運輸包裹為主的列車,近期因吃電的火車頭不敷使用,暫時吃柴油的火車頭出勤。由此造成的組合,搭配數節深藍色車廂,頗有早期普快車馳騁之風情──現在僅臺東至枋寮間可看見小巧的組合──在這個圈子引起小小騷動。
攝錄並不總是愉快、或那麼游刃有餘,畢竟光線非由我散發,僅能卑微地順著它的走向;為了較理想的光線,刻意選擇彰化的花壇車站,儘管我不喜歡在車站取景。由於設立於第二月台、以爭取營造空間,尋常時候少有列車停靠、頂多是少數待避列車,人煙因而罕有,小黑狗能夠恣意躲在天橋陰影睡覺。可以想見、一個人窩在空盪(但有幾叢柏類)的月台上,畫面或有詭異、我也不太在意。如此自在,赫然發現有人踏上月台,距離下班列車停靠尚有一小時餘;並且,他走向我。仔細一瞧,才發現是CY,持續在本年度增加「巧遇」的次數。
如果談論「意識到」這回事,約略在今年六月初、彼時新修復的蒸汽火車頭準備迴送回彰化,我偷懶地選擇住家後方的蹲點-其實是鐵道攝影的熱點,當時CY同女朋友站在我旁邊,一起曬了數小時的太陽,等候不知幾時到來的火車;那一天幾位叫得出名字的人也出現在我家後頭,好不真實。或許年紀相仿、相談也愉快,但是低調如我,倒沒有想到留下聯絡方式,即使這年頭講出「加臉書」比問候人家「吃飽沒」更頻繁。這或是要怪自己某種強烈的屬地-經驗取向,立基出草實務的交流作為互動內容,確實有點「不現代」;隨著任務結束,只想攤手說「有緣再相會」。隨著後續幾次大拜拜,這劇碼便是「我看見CY已經在那架好腳架」或「CY看見我已經在這架好腳架」,其地域範圍含括中部與東部──坦白說鐵道攝影雖有熱點、也不至於只有那幾個──不知覺中,CY無疑成為截至今日同我最有默契的人,即便我們依然沒有彼此的聯絡方式。所幸他的來頭不小,經過一段時間搜尋與確認,約略能辨識帳號以及擔任國內唯一鐵道刊物的編輯(群);只是稍有「你在明/我在暗」的愧疚感,儘管的確是我黑了一些。
尋常的週五午後,「偶然」在彰化的小站碰頭,一見面CY劈頭就說:「我就覺得會遇到你。」這當然不是一段甲甲的故事,無論是否為馬後砲,但仍然讓我感覺愉快。這份心情自然不必訴諸玄妙的緣份眾說,只要將這些「巧遇」加以歸納、甚至帶入一些作品社會學的思考,其中呈顯出價值取向的親近性,它反映在我們對於鐵道攝影的具體取捨,包括蹲點選擇、光影變化、主體姿態、攝影技法、後製空間……等,莫怪乎我們皆以低調自我定位──即此路線在這個圈子不是主流──儘管就幾次碰面,這回少了大拜拜的緊張與緊湊,終於有機會自我介紹,回海線的路上也相談甚歡;雖說是我向他討教的比例較多,幾乎不意外地,我們對於鐵道文化、社群、政策多有基本共識。
CY是清水人、早我兩站下車,他起身時,我說:「很開心遇見你。」以此作一註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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